玻璃幕墙外的火烧云将婚纱染成琥珀色，苏晚第三次调整蕾丝立领。珍珠镶边擦过锁骨处的瘀伤，刺痛让她想起昨夜陆明轩失控的眼神——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，拇指发狠地碾着她颈间那道月牙疤。

"这道疤果然遮不住。"镜中人苍白的嘴唇翕动。

水晶吊灯突然熄灭，鱼骨束腰勒得她呼吸困难。黑暗中传来皮带扣碰撞的脆响，陆明轩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呼吸喷在她耳后："你就这么嫌弃我？"镶钻腰带扣划破她掌心，血腥味在密闭空间炸开。

"疼..."她刚发出气音就被捂住嘴。

"晚晚？"林薇薇甜腻的嗓音贴着门缝传来，"轩哥说你扭了脚踝，让我送药膏过来。"

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。苏晚颤抖着扣好肩带，指尖刚碰到黄铜门把手，后颈突然刺痛。意识消散前，浓烈的紫罗兰香钻入鼻腔——是那瓶刻着"LW&LX"的限量香水，上周陆明轩送给林薇薇的生日礼物。

铁锈味刺醒知觉时，苏晚发现自己跪坐在粘稠液体里。纯白婚纱已变成暗红色，裙摆像被血浸透的茶花层层绽开。生锈的铁链从仓库横梁垂下，末端铁钩挂着件染血的校服，胸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：【市一中苏晚 2014级】

"苏小姐比照片上生动多了。"

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在头顶炸响。蒙面人晃着美工刀逼近，刀刃折射出幽蓝冷光。苏晚想后退，脚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——细银链穿透皮肉，将她钉死在水泥地上。这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场车祸，安全带的金属扣也是这样嵌进她的大腿。

"顾氏集团的婚纱招标..."刀背拍打她的脸颊，"你说这张脸要是划上几道..."

刀刃贴上皮肤的刹那，仓库铁门轰然倒塌。月光如银瀑倾泻而入，黑色身影踏着满地碎玻璃走来。男人袖扣折射的冷光刺痛绑匪的眼睛，苏晚看见传闻中的"活阎罗"抬手折断对方手腕，动作优雅得像在拆阅信件。

羊绒风衣裹住她时，雪松香盖过了血腥味。顾霆琛染血的手指擦过她颈侧伤口，温热的触感让苏晚想起暴雨夜那个濒死的男人。当时他也是这样，把半枚翡翠吊坠塞进她染血的掌心。

"四季酒店1314房。"男人在她耳边低语，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雾，"需要我帮你架设直播设备吗？"
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苏晚蜷缩在迈巴赫后座。破碎的翡翠吊坠从领口滑出，金属镶边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后视镜里，顾霆琛正用酒精湿巾擦拭手指，仿佛刚才折断人肋骨的响动不过是碾碎一片枯叶。

"为什么？"她声音嘶哑得像砂纸。

男人按下车载粉碎机按钮，染血的湿巾瞬间化作齑粉。直到车子驶上跨海大桥，他才从暗格取出天鹅绒盒子。黑色丝绒上躺着半枚翡翠吊坠，裂痕与她胸前那枚严丝合缝。

"三年前暴雨夜，1608房。"他突然掐住她下巴，拇指按在那道月牙形疤痕上，"咬人的小野猫长大了。"

记忆如涨潮般涌来。苏晚想起那个雨夜，浑身是血的男人攥着她的肩膀说："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。"当时他腕间的蛇形袖扣，正闪着和顾霆琛此刻相同的寒光。

手机疯狂震动，林薇薇的信息接连弹出：

【轩哥压力太大才会失控】

【婚前恐惧症很正常】

最后一张照片里，威尼斯水晶吊灯映照着陆明轩领口的口红印，背景里香槟色裙摆的一角——那是林薇薇生日时，苏晚亲手设计的礼物。

"借个火？"苏晚突然笑起来。她扯下头纱点燃，火舌吞噬薄纱的瞬间，车窗映出她眼底跳动的幽蓝，"我要陆氏集团的核心账本，作为交换......"

后颈被猛地扣住，血腥味混着薄荷气息侵入唇齿。这个吻像野兽撕咬，顾霆琛的虎口卡着她喉结，直到两人口腔都尝到铁锈味。

"谈判需要筹码。"他抵着她额头喘息，拇指抹去她唇上血珠，"比如你父亲参与顾氏邮轮改造项目的证据。"

急刹车让苏晚撞进他怀里。翡翠吊坠裂痕处露出半张泛黄照片——五岁女孩在邮轮甲板微笑，身后男人腕间的蛇形袖扣正对着镜头闪光。

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，顾霆琛突然调转车头冲进隧道。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，苏晚看见后视镜里闪过香槟色车影——是林薇薇那辆定制保时捷。

"抓稳。"男人单手解开领带扔向后座。迈巴赫在连续弯道甩出漂移弧线，隧道壁灯在车窗上拉出金色流光。苏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这场景与十七岁车祸前的记忆诡异重叠。

当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夜，父亲握方向盘的手在发抖："晚晚，记住要去找真正的HL......"刺目的远光灯打断遗言，金属扭曲的巨响成为她最后听见的声音。

轮胎爆破声将她拽回现实。迈巴赫撞开隧道出口的护栏，在悬崖边堪堪停住。顾霆琛踹开车门将她拽出，林薇薇的保时捷正横在十米开外，车灯像野兽的瞳孔。

"游戏才刚刚开始。"林薇薇降下车窗，月牙疤痕在闪电中泛着淡金，"姐姐猜猜，当年货舱里的氧气阀是谁锁死的？"

惊雷劈落瞬间，顾霆琛突然将苏晚推向悬崖边缘。失重感袭来的刹那，她抓住悬崖边凸起的铁梯——锈迹斑斑的梯子通向某个隐藏码头，星月号残骸正在惊涛中若隐若现。

咸涩海风灌入领口，苏晚攀着铁梯向下挪动。铁锈刺进掌心的疼痛异常清晰，这让她突然意识到——从试衣间遇袭到现在，所有痛觉都延迟了三秒。

顾霆琛的嗤笑从头顶传来："终于发现了？"他晃动着微型注射器，针管残留着淡蓝色液体，"这可是你父亲研发的感官延迟剂。"

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太阳穴。苏晚想起实验室里那些贴着编号的试管，父亲总是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草莓酱："晚晚要帮爸爸保守秘密哦。"

下方码头突然亮起探照灯，十余个戴蛇形袖扣的黑影正在搬运木箱。箱体裂开的缝隙间，露出星月号特有的防潮标记——日期定格在1998年6月17日。

"欢迎来到真相的起点。"顾霆琛的声音混着海风飘来，"你猜那些箱子里，装着多少具'苏晚'？"